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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4 除夕

今天是除夕，在美国的第三个春节。从前在家，总觉得春节是一个平庸无趣的节日。如今每到这个时候，身体像是捕捉到了某些信号，乡愁如约而至。情况好点时是“淡淡的忧伤”，差点时就是“泪如雨下”。根本不由大脑思考，可能只是看到一个图片，听到一句问候，悲伤的情绪就被自动激活。而春节又是这样一个喜洋洋的节日，于是不管是哭还是苦笑，都得也摆上一副喜洋洋的表情，说着些祝福话。

想起第一年来的春节，我编红绳手链，请朋友过来做菜吃饭，还特地搬电视出来放春晚。然而做完一切，心里还是空落落的。于是第二年除夕，我什么也没有做，上一天班回家，还和郝琛吵架。吵什么呢。如果我们能够认识到，仅有彼此的陪伴还是不够的，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也是不够的。这个节日和恋人无关。家人，更深刻血缘联结的亲人，和更深远感情记忆的地方—叫做家的地方，那才是我们怀念的。在这样一个节日里，我们想获得是一种联结，家人，家，和这些词背后更深层次的概念。这种联结的割裂带来阵痛，带来忧伤，带来惶惶然的不知所措，使得每一次节日都变成缅怀。一根稻草在大海上漂来漂去，两根稻草又好到哪里去呢？

然而如果这份缺失，这份阵痛永远也不存在，亦或是存在了只被我们装作无所谓得忽略，我们又怎么能够明白，家，家人，亲人，对于构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有多重要呢？我们或许还沉浸在青年人的幻想里，以为automony 就是一切，以为获得自由就是获得幸福，以为被我们甩在身后的那些都是自我实现成功路上的羁绊和阻碍，以为我们是要把它们甩得更远才能跑得更快。

原来才知道它们才是力量的源泉，没有这一份力量，纵使天地广袤，化身游鱼飞鸟，所见风景，也宛如泡沫。

时间是一条看不见头尾的绳，它是虚无的。而除夕是虚幻的。过年大概就是在这条虚无的绳上打上这么一个虚幻的结，提醒我们时间的流逝和有限，提醒我们珍惜和感恩。